暑假

暑假 07/22/1991


六月初，學校開始放假，小孩們整天留在家裡，妻為增添的活動操煩，連我工作完畢後也列上了游泳和網球的節目，小 孩們似乎也甚歡樂。小女孩詢及小時候是 否喜歡暑假?

當然!喪失暑假的愉快，應該是在十 三年前，在太空總署上涯的時候。兩位小孩跪膝長坐在床頭聆聽我的暑假回憶。正當兩位小孩年齡時，我們住在山城埔里鎮， 父親在糖廠做事，我們就住在糖廠 宿舍，宿舍的規劃和現在的高樓大廈有異，我說連埔里街上均無樓房，小孩們更是驚異。

埔里的夏天算是涼快，製糖用的白甘蔗已經茂出白穗蔗花，農場股的採收工人已經一片一片的砍收甘蔗。，小孩們跟隨著工人們的腳步，拾取棄地的蔗花長莖，摘棄白花穗，形成一束束的箭矢，削竹為弓， 結麻繩為弦，在榕樹叢林上下演練兵仗。

製作風箏，取出口袋裡磨得銳利的牛角刀，依製小弓形貼在四方形的報紙上， 貼上細長的風箏尾，以母親勝家縫紉機線為線圈，釋放在草地青空。不是每一件風箏都可以順利升空的，不是頭輕尾重，就是不夠堅牢，這和人生一樣，不是件件都是成功和順利的。

打陀螺，陀螺旋轉時威風十足，尚且 呼呼有聲，小孩們各處群集「釘干樂」 。陀螺有的是現成的，大部分則是小孩們自行製作，取材自圓技樹幹，像蕃石榴或龍眼樹，有一種稱「菜埔根」者，據聞堅硬 無比，是上選之材，一般的男孩均能識別陀螺的價值。初學者打柴釘，一般者用方型釘，心狠手辣者使用扁釘。「 釘干樂」 可以劈開對方的陀螺，沒收其方釘。講了這些自製玩具，美國小孩們均丈二金剛， 摸不著頭緒，這就是黑名單可惡的地方。

有一種小孩的競技，幾成賭博，曰「助錢」助者音似揍助，係射銅板於線， 輸贏論錢的。類似的一種是「助酒踢蓋」， 將酒瓶蓋打成薄片，一束束的射線決戰勝負。「博影仔飄」 就是玩紙牌，牌是圓
形的，這些活動若讓母親看到是要挨打的。

夏天裡，許多水果均已成熟，像蕃石榴、芒果、龍眼、蓮霧、楊桃等，既使在 庭院裡也有幾近十株高大果樹。最愉快的， 莫過於到鄰近同學家裡採拾成熟的水果，爬樹在夏日有異樣的興奮。埔里有許多不同種類的蝴蝶，夏天裡，小孩們成群結隊I的四處捕捉，聽說有的可以賣給蒐集標本的人，說到這裡，兩位生長在美國都市的 小孩，更是羨慕無比。

小女孩好奇的問到游泳和網球，網球是在搬到虎尾後，讀初中一年級的夏天和糖廠內的小孩無師自通鍛鍊而成；游泳成道則與小女孩同時，只是我們學習游泳的途徑常使父母們心驚肉跳，是在埔里紹興酒廠後面的一條溪流中習得。

其實，我安慰兩位面露羨慕的小孩， 這些農業社會時代的回憶已經過去了，就是現在的埔里也不復往昔!雖說: 「吾少 貧故多藝」或是: 「吾少也賤故不鄙事」 的道理，我仍舊喜歡一個安定的家庭生活! 現今小孩的才藝，像音樂、美術和一般知識均遠超過舊時代的我，就是讀書涉獵廣範'牽無止境，只是小孩們似乎是較為寂寞，不似往年，也許這是工業社會的遺憾! 漫長的暑假，睹物思情，不覺時光荏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