樂成集 金山行

樂成集金山行 莊峻華 09/1992

六月初，攝眷赴加州聖荷西市參加小姨玉明婚禮，值新舊公司交接，安排十六日假期，擬遍遊金山， 以償宿願。有親戚欲託寄子女同行，欣然同意，故一 行十一位，浩浩蕩蕩。廣東移民目睹北加州山巒起伏 ，遍佈金黃牧草，呼之謂「金山」，意指舊金山城， 抑或加州?待群加品嚐，我亦有同感。

我們從紅木公路，越過金門橋的氣象萬千，沿聖拉法葉耳鎮西向到一號公路，一號公路濱臨北太平 洋，山路曲折，已使車上的少年們心驚肉跳。北加州沿海岸是「紅木帝國」，有百座處女紅木公園，是作家傑克‧倫敦的故鄉，依山傍海，為世界景色之最。海濱公路到波地加灣、珍那鎮等均是別墅區域，有若干海港，俄羅斯獵人在近兩百年前，曾在此設立據點， 希區考克的電影「鳥」，就在珍那港拍攝的。夜宿羅斯堡，按書說明，從布堡沿岸的村落已經是藝術家、 畫家和作家群居之處，同行者有入棄鄉的感覺。

一號公路在越過曼都辛諾郡河後就與紅木公路再會合，同行者已初嚐紅木帝國的滋味。疑惑的小女孩問道：「為何稱之帝國?」蓋此處為全世界馳名的森林王國，美國人為保護這古老的紅木森林，與伐木業者奮鬥了七十年。紅木森林有若飛龍劈空，雄古奇偉，萬綠參天。紅木是僅存古老的巨樹，它是恐龍時代的產物，北加州沿岸的紅木稱之為高樹;約細密地國家公園的稱之為巨樹，在中國四川和湖北發現的紅木係兄弟共三種。高樹壽命約兩千兩百年，最高的有三 百六十七點八英尺，巨樹的壽命長達三千五百年，最大的直徑有四十二英尺;中國發現的紅木高可連一百四十英尺，直徑可達六英尺，有美國的森林學者移植在奧勒崗州等地。

這種碩果僅存的古樹，使我禁不住一陣遐思，詢問小男孩這與其喜愛的恐龍同存的巨大古物，像是活生生的化石，未知古作家有何感觸?:巨樹靜巧巧地生活在保護的國家州、郡設立的公園，這些古物歷經三皇五帝、夏商周，年輕的與孔夫子同行，善遊若柳川 先生，睹之何無驚歎。同行的少年人無意品賞，只得匆匆趕返聖荷西，遺憾盤旋心頭甚久。

這一段的加州，使人頓悟「遺世而獨立，羽化而登仙」的感覺，只有上了年紀，歷盡而滄桑，需覓寧 靜的一刻，不是兩天，不是兩週，而是長年。翌日，玉明前來解圍，安排少年的都市活動，後驅車拜訪葡萄谷製酒廠，親家們提議同遊景色壯觀的約細密地國家公園。約細密地山谷已成全世界馳名風景，有些景點己稍喧擾，遊客如雲，山路曲折。因聖荷西途中， 延一二零號公路，經幾處市況整潔的村鎮，有一處山坡中有些風電廠的設立，還是儲蓄合會投資失敗的其中之一，連襟的幼弟告知，從前華人移民加州，目睹山巒金黃，故呼之「金山」也。

摒棄南下的一號濱海公路，玉明趕緊驅車五號公路南下洛杉磯。濱海公路原為當遊之地，十二年前渡蜜月，曾攜妻越過蒙特律半島、聖塔巴貝拉等地，幾日奔波，已形疲憊，故不堅持。五號跨越加州腹地， 連接南、北加州，一路上均見各地來加州旅行的人。慧敏為妻姊，其奧開地亞華廈落成，地鋪花崗岩、大理石，璧設化石版，庭院花卉爭艷，後院地廣植碧草如毯。屋主有意栽植蕃石榴、白抽、楊桃、加州檸檬、柳丁等。慧敏喜做室內佈置，乾燥花并取材自其庭院。是時，紫羅蘭怒放，各色巨大的玫瑰競艷，其宅無異於花園。我的連襟震源兄，在台灣出身建築業， 一一解釋住宅的興工細節，庭院的一草一木， 此一斥資無數的住宅，有其特色。

在洛城居留，居停主人帶領拜訪西來寺。回來寺是北美第一大剎，為星雲所建，其大小約為休城玉佛寺的十倍，洛城為大埠，善男信女絡繹不絕。西來名取自達摩西來之意。有一日，匆匆忙忙的參觀加州理工學院、奧開地亞的植物園和罕亭頓圖書館，後者為 一私立花園，在聖馬立諾鎮內，佔地兩百零七英畝，有藏書六十萬冊，為原鐵路巨子亨利‧罕亭頓所捐獻。 一個下午，只得草草瀏覽古畫和玫瑰花園兩處。翌日，小女孩已禁不住城市新奇的吸引，參觀了聯美影城。

金山十六日行，似覺短暫，窺伺加里福尼亞之美。其中最令我眷戀者，莫過於北加州的紅木帝國。紅木國家公園，僅於六八年始由詹森總統簽署設立，時下知者，遠不若約細密地，旅行者泰半是退休夫婦和大學裏的學生們，俗世難遇品賞知音。我喜歡培養小孩們欣賞自然美景的習慣，暫時離開城市的喧嘩，公園內有許多小叢林、山徑以供遊客健行，運動有益。加州的若干村落、城鎮，仍舊維護百年來的市況，住宅商區井然有序，使人如拾得舊日的回憶，像是回到故鄉， 像是置身於西部影集，我把這一段，心得記下，也接醒自己，再安排一次金山行的願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