慮始集專欄 喜極而泣

慮始集專欄 喜極而泣 03/1991tt

小孩的鼻管己拔掉三天了，呼吸不再仰仗人工造廔術和鼻管通肺，呼吸室內的空氣，已無需氧氣室的幫助，六年半的期待，終算等候到這一天，我不禁喜極而泣。

樓下的老凱第路，正巧有遠處的蓬車隊伍路過，德州男女牛仔，正騎駿馬趕集到休士頓羅第歐牲畜大展。春天已經到來，公路兩旁的矢車菊早已茂出，再過一個月南德州平原就要藍橙野花遍布。今年不必耽心花粉，將使嘉元過敏;夏日將下蓋維斯敦海灣抓蟳，到洛杉磯探望小孩的阿姨;憧憬著秋日到新英格蘭，抑或聖誕節到科羅拉多滑雪。小男孩己能鼻孔呼吸，像是生命再生一般的。二月初，帶著滿腹的感激，從辛辛那提探病回來.卡頓醫生取下小男孩喉部的造廔廈術管，再從肋骨取下一段軟骨，修葺支氣管，再從鼻部通下一塑膠管到肺部。小孩經過五小時的手術，己是疼痛異常，眼 淚像珍珠般的落下，醫生怕小孩掙扎破壞手術，將四肢綁在床上，我拭下小男孩眼角淚水，輕呼:「亞瑟，醫生己經取下吼垂奇 (造廔術管) ，不要害怕，你高興嗎? 」小男孩勇敢的露出微笑，就像進入開刀房時的堅毅一般，只是眼神微弱， 醫生交代止痛，使小孩沈睡。

一週不到，醫生們企圖取下鼻管失敗， 小孩呼吸仍舊有困難，肺部積痰並染肺炎. 妻正以為手術又告失敗，卡頓醫生交代若取管再試失敗，則立刻重置人工造廔術. 電話上獲知消息，大家都掉下眼淚，妻甚失望的說:「卡頓醫生已經是全世界最有經驗的，讓我們明年再來吧!」隔日上午， 小孩癲癇輕微發作，係肺部積痰過多缺氧所致。平素軟弱的妻，居然把疏懶的護士調離。卡頓醫生尚未絕望，將重點針對肺炎的治療，並交代助手隔週再試。

小男孩因早產，加上父母親染色体受損，而罹患史提克勒併發症。初入世即無法呼吸，德州的醫生們立刻急救，置放人工造廔術，始得穩定生命。六年來的每一天， 妻均須細心照顧，從真空抽痰，治療藥物，夜半驚醒，圖謀對策等，到安排就學，手語和口語之復健，只有身歷其境這種特殊需要的殘障子女家長，始知健康子女的可貴。

卡頓醫生因小男孩的路途遙遠，特地再留幾週觀察支氣管稍有崩潰的部分，想想，小男孩六年半的病苦也算度過，內心真有莫名感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