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鄉

週六網球有例會，隊友傑夫﹒ 史莫爾好奇的問我是否曾想過返鄉?我說休士頓已經是我的故鄉， 我了解美國政治遠甚於故鄉台灣。我在台灣讀書時代，已經知道甚麼是選舉人票，而且知道其精義。史莫爾笑道:「我是說你是否會想過回台灣訪問嗎?」我默默點頭，這是十二年前返鄉掙扎的往事
了。

史莫爾是位青年機械工程師，任職於德士古，兩年前從蘇格蘭調回休士頓，老隊長比爾﹒史丹諾留下電話，要我安排他加入西區乙級網球對抗。我說我像是鮭魚， 於是提到十二年前的黑名單，台灣中國人的無惻隱之心，回到虎尾故鄉後的面目全非。史莫爾似有準備而來，他說據說追求回憶中的故鄉甚難!

畢竟時代在變，生活也是遽變，虎尾只有四十多年前的痕跡，不僅是人物、景物和事物都不是我所能認識的!我讀書的虎尾中學已經全部拆除，尾虎高中的同事已與虎尾女高合併，舊居糖廠宿舍已經拆除，虎尾街道好似台北萬華街頭!鎮公所搬到兩公里外的高速公路交流道。我在網路看到糖廠的公園居然是雲林七景，公園比鄰虎尾溪，溪水若似排水溝，對岸的蕃薯庄已非農莊而是高樓大廈，台灣人口膨 漲，已經沒有一樓的住屋。

我出生在埔里時，台灣的人口約是七百萬，現今台灣人口是當年的三倍，到了虎尾始見到兩層樓房，如今姊姊弟弟的四樓通天樓房，據說都需要重蓋更高層者始為合算，故鄉擁擠，難怪乎亂，紐約當然比休士頓為亂，年紀愈高，需要的是平靜，更不喜歡亂!

史莫爾更加聚神，我說我在美國確曾發現內心的故鄉，而且是極欲重還!美國有許多地仍舊維持百年前的景色，繁榮限於若干新興的工業城市，驅車途經北加州的村鎮，華盛頓州惠特比島，就是德州也有僅有的農村，休士頓的人漸漸的搬回城中鬧區，重返祖先的故居，史莫爾所言甚是，故鄉美憶難追，追尋童年回憶真是旅遊業的動機，許多人一直在故鄉夢中失落，卻是一直在追尋，一直在旅行。

有客戶準備到昆明定居退休，我在公共電台看到一部描述雲南灑江的紀錄片，這灑江街景使我回憶到小時候拜訪過的海口呂家。如客戶也到過灑江是在雲南的西 北，麥寮最近有台塑去設廠，過去比虎尾落後二十年，紀錄片上的灑江約是四十多年前的雲林海口，客戶解釋到昆明的景色，說是四季如春，我算了一下，雲貴高原較科羅拉多州為高，我辯稱美國西部環境若昆明者彼彼皆是，客戶搖頭，二十多年 來在休士頓謀生創業，內心仍舊懷念苗栗故鄉，苗栗己不若當年，昆明或能追捕若干故鄉美憶。
11/16/2000pj