慮始集專欄 因材施教

因材施教 11/19/1990

幼兒嘉元因史提克勒症，呼吸仰仗人工造簍術，故口不能言，妻常引以為憾。 初始，有嬰兒護理公司護士長介紹哈理斯郡的「早期干預班」，即是由官方與慈善機構共組成的教育組織，專門加強嬰兒與幼童智慧發音緩慢者。是以，小男孩習得英語手語，藉以表達一些日常所需。

三歲前正式入學邊林學校，邊林係春技學區特殊教育班，專門為殘障學童所設，為使這些小孩日後歸入正統學校教育做準備。小孩体弱進出醫院甚頻，惟邊林有教材教案進度，故甚能体會其成長。平素彼此交通，僅賴手語和猜測，故常不達意，令其憤怒。五歲後，學校有口語教師，觸及發音，小男孩能以食指覆造簍術洞口， 使氣通聲帶，惟其音沙啞，著實難辨，德州兒童醫院的護士們再接再厲，由其耳鼻喉科手術醫生致函保險公司要求理賠發音復健費用。因其鐘點費用昂貴，幾節課後， 保險公司即藉含糊條例中斷，妻與保險公司理論不果，我又自奮力討伐國民黨黑名單惡法，無暇內顧，妻甚不滿。

月前，妻於華文報紙上獲悉有華人英語發音復健者，願意半價收容此類小孩，惟半價鐘點仍高，況且妻聲稱已得其姊資助，已有基金，故我羞愧不敢遲疑，惟仍舊忙碌於立功立德立言三不朽!每週日下午，妻攜小孩們經由8號公路到三十哩外的老師家，只見小孩們甚是歡喜。有一次， 老師需訪糖域，故途經寒舍授課，我正經營庭院，亦未遽擾，故不知其教學內容。 日昨，妻得毒草藤症，面都腫癢，指示攜小孩們赴學，值索拉茲募款會畢，擬揮筆做証，故擬說服小男孩逃課一次，惟小男孩堅拒，更做憤怒狀!行前，妻再三交代無慮，蓋老師懂得如何照顧小男孩也。

老師示意我坐茶几前觀看上課，小女孩已是二年級，故知課堂規矩，也抱膝盤座時露微笑，小男孩則似街頭頑童，觀前顧後，忽仰時臥，不甚規矩，我正擬奪下其手上覆照的塑膠紙袋，斥其坐正，老師以北京話告知「無慮，由我來處理! 」小女孩遂隨我離座到餐桌讀報。不久，小男孩亦幌盪到餐桌來，我們只得再回茶几， 只見老師不動聲色，展示先前準備好的圖片，一張一張的詢問小男孩，男孩亦一一 口語回覆，惟仍舊不甚正經，跳上沙發， 坐下，攀頸弄眉作怪其姊，也不見老師生氣，一直步步為營，反覆的堅持其嘴形、音效、位置，甚至方位，文怯和句型等， 短短的一個小時，竟然包括十張教案，小男孩仍舊興高采烈，蹦蹦跳跳，是我一生僅見成功的英語教法之一，其「因材施教 」的威力，令人感佩。課後，老師交代在家裡練習的重要，熟能生巧的道理，頓使我慚愧不已，蓋習英語幾近一輩子，小男孩所學兩子音表達仍舊是我日常英語會話所忽略之缺點也。

韓文公言: 「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者。」孔子之為萬人師表，蓋其能有教無類與因材施教，我常因擁有小男孩而時有感歎和領悟，蓋其與缺陷的戰鬥，雖是年幼，克服痛苦的精神，常使人驚訝!俗務 自古本難全，凡事需趨向平衡，從小孩的力求上進，亦使我警惕不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