食甘蔗/莊峻華

食甘蔗/莊峻華 昨夜開始啃食，幾日前鄰居贈送甘蔗，喬，約瑟夫暱稱，隨我到後院，觀 察我高大之德州橘，因近邊界籬笆，說不定建商饒命，喬欲示範甘蔗甜度 ，取出小刀，我笑曰生長在鄉下糖廠，非常熟悉，於是他解釋休市附近農 村，如何催馬匹，榨取蔗汁，煉得糖漿，又提到蘭姆酒，食甘蔗和甘蔗， 將我帶回超過半世紀前之童年，回意總是甜美，艱辛歲月，早已雲消霧散 矣。 我出生在埔里糖廠宿舍，幼年時步行到埔里國小，總是經過一大片一大片 蔗田，有製糖用白甘蔗，不准食用，有紅甘蔗，就是馳名台灣之，埔里甘 蔗，由於編制減少，白蔗常收割誤時，長出白色花穗，紅色蔗田為私營， 枯葉定時剝取，蔗田整潔有序，埔里為盆地山鎮，風調雨順，因此甘蔗幹 節長分明，非常甜美，後來在烈嶼服兵役，發現小金門甘蔗品質，不下於 埔里，虎尾透天屋間空地，有種甘蔗，其節間則長短不一。 甘蔗價錢昂貴，偶爾母親買菜回來，帶回幾節，供家人食用，台北街頭巷 有烤甘蔗小車，沿街叫賣，一小節幾近一碗陽春麵，在台灣期間，泰半是 望蔗興嘆，真正大快朵頤者，小金門營房福利社也。我們向村頭小店掛來 整束甘蔗，晚飯後，士兵結集破甘蔗，參與者合資買下甘蔗，約是一枝四 元新台幣，二等兵待遇是一月六十新台弊，於是參加者，開始劈甘蔗，劈 上長度最長者獲勝，另外一種遊戲，為橫刀砍在蔗節上，大夥兒取下地上 蔗皮，裁取長度，最接近蔗刀者勝，此為台灣民間博奕技倆之一二，傳聞 農村以此賭錢，後來連長禁止，只許買賣甘蔗。 我一直神往甘蔗，高一時寒假作業，必須製作生物標本，父親幫我製作一 甘蔗產品圖，並有標本和製造過程，榨取，加熱濃縮，離心結晶，活性碳 脫色，一砂，二砂，精製，許多副產品，像蔗板，酵素，和酒精，蔗糖酒 精，是當今巴西經濟大宗，此提煉技術，一百一十年前，日本人已經留下 台灣，而且非常先進，是以不能結晶之糖膏所提煉成，完全利用到甘蔗液 ，最後一滴。 子曰吾少也賤固多能鄙事，在休市老年食甘蔗，勾起一段往事回憶，老牙 漸次不堪，必須整治矣。